本文试图谈论一点管理学。

这两天网上流传文章说北京不规范的英文路牌,比如说在指向中华民族园的路标上写着“Racist Park”,机场“平时禁止入内”的英文版是“No entry on peacetime”等等,有的甚至非常可笑。有人说你这什么执政能力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去外国大街上看看不就行了么?
其实仔细 想想就会明白,制作路牌的人还就真没到外国大街上看过。政府中的哪些部门负责制作路牌呢?最大的可能性是一个级别非常低的部门。比如说公路上的路牌可能是 交警大队下属的某个小单位,级别可能比环卫部门要低得多,甚至直接找社会上的小工厂制作。可以想象这些部门里面具体负责制作路牌的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懂英 文。
其实不光是中国,日本也一样。早就有专门的一个网站搜集了日本街头怪异的英文标志牌,荒诞程度不低于北京。日本人平均英文水平应该高于中国吧,去外国旅游的机会比中国人多吧,但是也做不好这么简单的标志牌。可见在日本,负责制作路牌的部门也是一个低级部门。

这里边的问题不是说低级部门也应该有人精通英文,毕竟精通英文除了写路牌之外也没什么用。问题是你既然不知道怎么写为什么不向上级反映,找别的部门懂行的人来合作呢?有意思的是中日两国政府都有这个毛病。

今天看纽约时报,发现一个同样有意思的故事。一个美国记者采访负责反恐的的官员,他“考”这些官员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什叶派穆斯林和逊尼派 穆斯林的区别?”伊斯兰就这么两个主要教派,你们既然整天研究反恐,整天在伊拉克混的,从打仗知己知彼角度来说,这个问题你应该会吧。实际上我估计不用说 美国,中国的不少“时局爱好者”都知道二者的区别。你甚至不用专门研究,平时纽约时报上的报道就整天说伊拉克的逊尼派怎么怎么,什叶派怎么怎么。最起码基 地组织是什么派,伊朗是什么派,你得有概念吧?
令人震惊的结果是这些官员,包括专门负责对伊斯兰情报的官员,都不知道答案。你们连报纸都不看么?

这难道不是一个比北京市政府搞不好英文路牌更严重的问题么?这个记者所采访的官员都算是政府里面的中级官员,不包括参谋长这样的决策人物。

我认为这两件事情说明一个同样的情况,就是这些在政府机构工作的人员,也就是所说的中低级官员,或者底层办事员,他们就好像一个机器上的配件一样,只知道 自己分内的工作,与机器的其它部分不发生联系,对机器的整体构造更是缺乏概念。不仅仅是政府,很多大公司也是这种情况。

而一个理想的管理模式,则是各个部门之间有横向交叉联系,每一个个体都对政府或者公司的整体思路有个认识。在这种理想模式下每一个人不是一个机器,而是一个全息的细胞,他饱含的DNA信息是全局性的。
这正是《世界是平的》这本书所鼓吹的东西。在这个平的世界里面任何一件事都是公司与公司之间,公司的不同部门之间合作,协调的结果。换句话说就是要从过去的垂直管理变成平行合作。实际上用于世维的话说就是像侦破特大案件时那样成立跨部门的专案组。
 《世界是平的》这本书举例说,目前最大的广告与市场推广公司是WPP。这个公司是这么工作的,比如GM新成立保险业务的公司需要市场推广,就找 WPP,WPP负责给新公司起名,负责广告宣传,负责direct-marketing。对于每一个具体的案例,他们现在的做法就是从公司不同部门抽调人 员成立临时专案组来做。

显然这种工作方式还没有完全进入各国政府。但是中国政府似乎正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比如说最近的医保方案, 就是好多部门合作研究。回到北京的路牌问题,北京市政府的解决方案是一个“市民讲外语活动办公室”,这显然不是一个常设机构,很可能是为了奥运会成立的临 时机构,该机构出面,找了“35位国内外知名语言、公共标识设计专家讨论”,去制定路牌方案。

所以我觉得中国政府在“把世界拉平”方面做得可能比美国政府要快一些。但是中国的公司可能没这么厉害。

如果说这些都是学美国公司的先进经验那就错了。实际上早在数十年前,没有计算机世界还不是平的那个时候,就曾经有这么一支队伍,他的内部已经领先全世界进 入“平的世界了”。这就是毛泽东的军队。八路军一个普通战士的政治素养,包括对国内国际形势的理解,很可能超过国军下级军官。八路军各部队之间的横向合 作,也远远好于处处学美国的国民党部队。这可能就是共军整天开会搞思想学习的结果吧。

所以说我们曾经有过最好的管理,现在却要重新学习人家的管理了。